北京治疗白癜风医院那里最好 https://jbk.39.net/yiyuanzaixian/bjzkbdfyy/著名的K3列车。/作者供图K3列车宛若平静驶过新型肺炎暴风眼的一叶小舟,看似与国内处处危殆的疫情彻底隔绝,却无时不被事关自身命运的信息和舆论拍打。当病*在武汉恣意横行的时候,我和家人登上了K3,这是一趟从中国奔往莫斯科的列车,我们憧憬着这趟横跨亚欧的旅行,并不太清楚发生在那座城的事有那么严重。与此同时,可可握着一束淡紫色的雏菊登上K3列车。她用餐巾纸把面前那块有些污浊的车窗玻璃擦了擦了好几遍,随后把雏菊插了上去。“到时候外面会有雪和白桦林,哇塞,拍照美爆。”现实中的旅途,不总像电影中那般欢乐无忧。/电影《囧妈》可可是我在登上K3之后遇见的一个上海女孩,她手捧雏菊的照片,是我在K3列车上拍摄的第一张照片。只是按下快门的瞬间,我并没有想到接下来的7小时中,手里的相机再无机会见证那些来自俄苏文学的浪漫想象如何变得生动丰满,但无意中记录下一场真实的“奥德赛”。1月日0时10分,K3次列车准点停靠在中蒙边境车站二连站。乘客们纷纷裹起羽绒服,冲上气温为零下十一度的站台,和绿色车身上的国徽合影留念。或许是除夕将近,透过进站厅的玻璃门,能看到街道对面的商铺早早打了烊。唯一值得用相机记录的,是车站大楼一侧的“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霓虹灯。K3列车始发于北京,经乌兰巴托,开往莫斯科,是一列被誉为“中华第一长”的跨国列车。搭上这列火车的乘客,大多是来自世界各地、渴望探索西伯利亚铁路沿线风景的游客。不少旅游攻略都提到,在接下来的4个小时里,乘客们将在上述有限空间内经历边境检查、火车换轨,并于凌晨1点离开中国。我跟着大伙儿涌入进站厅的一个便利店,本打算兑换点图格里克(蒙古国通用货币),这时几名边境检查人员拦在面前,进入洗手间的乘客也相继被清出,“请大家回车上等候。”乘务员则给出更直截了当的回答:“可能走不了了。”列车驶过遥远的雪原,却仍不能完全离开疾病的阴云。/作者供图1月日1:00K3列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撼动神经的紧张气息,从日下午15时30分左右开始蔓延。当时,列车正行至晋蒙交界,车厢拉门处突然飘来一阵浓烈的醋味,“车上有3个武汉乘客”的消息由那些端水盆的乘务员散播开来。而当我们满腹狐疑地从二连站月台挨个上车坐定,边检人员拿着体温检测仪探向每个人的额头。很快,车厢里的紧张氛围,在一句“一人有发热症状”的提示声后骤然升级。靠在窗边休息的乘客,都不约而同戴起了口罩。几小时之前,K3上的乘客还以轻松口吻交流着玩“瘟疫公司”的心得,并查看彼此居住的城市是否已经“沦陷”。同样在几小时前,北京火车站还看不到明显的新型肺炎筛查行动,这个始建于光绪年间的火车站,在00年1月日之前的主要运营压力,依然来自于每年的春运。空气仿佛凝固了。车厢被切分成了两个平行的空间:有组团出游的女孩翻出桌游卡牌,“狼人!狼人!”的狂笑穿透厢壁,也有乘客用含义丰富的“凉凉”一词形容眼前的境遇,书籍、手机、pad遮掩下的眉眼多少透出焦灼。一个在北京工作的蒙古国女孩后来说,她原本想去探望扎门乌德的亲戚,顺便去草原“自我放空”一下,现在却担心列车会不会被限制出境、“遣返”北京,自己会不会面临隔离甚至更坏的可能性。沿途积雪的站台。/作者供图在K3列车滞留于铁轨上“等待处理结果”的3个多小时里,窗外车站大钟播放的《东方红》整点报时,和远处零星的鞭炮声产生交集,一种不安全感开始从车厢的细节处显现:循例关闭的厕所门前开始排队;扎堆插在过道边等待充电的手机电量逐渐“变红”,随后被“抢救”下来;几个乘客尝试用茶水炉中丧失热度的饮用水洗手,以此寻求所谓的“清洁感”;靠近站台一侧的车窗据说能看见救护车的进入,但也仅仅限于“据说”阶段。列车穿过森林。/作者供图1月日:30“把隐患带出国境去,会更麻烦”负责我所在车厢的乘务员小陆说,列车上的情况正通报给铁总、卫健委等有关部门,须有明确处理方法,方可进入换轨流程。但作为一个置身中国边陲的铁路工作者,他掌握的信息和我们一样有限,“出乘以后才接到通知要重视这事,现在只能观望结果。当然,要是有事发生,那也已经发生了。”小陆说。他不停地用“没事儿”安抚周围人的情绪,有乘客提议给他拿个口罩戴上,他没答应,说“不想引发恐慌情绪”。和小陆聊天的过程中,他一直刷着手机。对工作状态下必须将手机交出的乘务员而言,这个举动显得不同寻常,“也是师傅开恩,我们这份工作,实在太难。”车窗外的风景对旅客而言或许足够新鲜,在乘务员眼中多少有些单调。/作者供图小陆坦言,与这列年德国生产的煤动力“原版绿皮车”——K3相伴的十年中,加煤、铲冰、打扫卫生、协助中蒙俄三国工作人员进行边检,甚至眼前的秩序维持,都是他的分内职责。他曾试过夏天在没有冷气且空间逼仄的车厢内“蒸桑拿”,也见过过极端天气下自窗缝卷到过道地面的积雪和积沙。他认为,任务结束后近一个月的调休,根本不足以弥合往返十三天的辛劳,至于那些人们印象中“诗和远方”的代名词——人际罕至的草原、森林和贝加尔湖,留给他的更深刻印象是零下40度的低温,以及长期的信号不足带来的困扰。“徐峥的《囧妈》不是能看了吗?又该有特多像你们这样花钱买罪受的主儿被坑了。”电影《囧妈》中纷乱的K3车厢。/电影《囧妈》听小陆讲述时,K3列车上的乘客本能地把他的经历置于新型肺炎的语境下考虑,不同观点几经交锋,形成了一个初步结论——设备老旧,清洁条件有限的列车里潜伏着滋生病菌的危险,巨大的地域跨度也明显增加了行程中的不确定因素,不过,车厢接口处灌入的寒风仍能保证空气流通。“比起高铁、飞机的密闭空间还是好了一些。”“只能说K3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状况,也包括眼下的一切。但把隐患带出国境去,会更麻烦。当机立断限制出境其实是最有效的办法。”一个将90年代列车大劫案称为“亲身经历其实和电视剧里差不多”的年长列车员如此感叹。3时43分,列车突然开始移动,像迸发出一声沉闷而令人兴奋的咳嗽,缓缓进入换轨车间。7名湖北籍及近期有过探访史的乘客已证实被劝告下车,进入了二连浩特市进行隔离。乘友小灯后来告诉我,这其中包括与三名武汉籍乘客同包厢的一名重庆籍乘客,与此同时,一名在外地工作、生活的女孩,因为护照签发地是湖北,也不得不放弃出境。关于这7名“被劝退”乘客的命运,我听到过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来自隔壁车厢的列车员说:“发热的那个37度3,已经从严处理了。其实都挺好,问题不大。”但小灯通过一个“驴友”群了解到的情况是,发热的武汉籍乘客已被当作疑似病例单独隔离,剩下的6人虽然住在一起,但也不能离开集体宿舍。余下的乘客并不确定是否和三名武汉籍乘客在餐车等地发生过接触,类似“都这样了,能不能不要出来乱跑”“可真不想成为新闻主角”的讨论开始在车厢里“翻滚”。换轨时,来自车厢底部的剧烈撞击,则成为压抑情绪下唯一的正能量来源。长长的时刻表。/作者供图1月3日中午13:30“真要确诊还跑得了你们?来瓶伏特加,消消*”3日凌晨3时53分,经过与新型肺炎相关的排查、登记、通报、劝返,K3次列车离开二连浩特口岸,“扎进”蒙古国的茫茫戈壁中,标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字样的巨大“国门”开始隐遁于身后的黑暗中。整个排查和登记的过程,持续了约7小时。等到扎门乌德站蒙方边检人员上车,包厢门口出现17年未曾见到的隔离服、护目镜、3MN95口罩和乳胶手套。入境卡和护照交到对方手中时,对方用中文连催促了三遍:“快!”而一个多小时前,手机推送中刚刚出现“武汉市于当日10时起关闭离汉通道”的“封城”新闻。在餐车里见到香港籍乘客Charles时,已经是1月3日13时30分左右了。他喜欢坐火车旅行,K3的这趟旅程自己心心念念了很久。“搭高铁去北京亦都经过武汉,好似好英雄咁,但系你话点算?”(坐高铁去北京都要经过武汉,好像特别英雄,但你说又能怎么办呢?)“但系你话点算”,这话特别贴合“K3共同体”当时的处境。阳光把窗外的戈壁映得发亮,路边可见过坡的马和骆驼,以及冻毙动物的尸体,宛若置身雪国。餐车里的四个北京口音乘客开了一瓶伏特加:“戴口罩有什么用啊?真要确诊还跑得了你们?来瓶伏特加,消消*。”1月5日10:10从“飞来横祸”到“佛系谈笑”1月5日10时10分,我收到同包厢乘友阿紫发来的消息:“我看到新闻报了,那个二连浩特的确诊了。你们注意点。”我和阿紫是4日下午在贝加尔湖畔的伊尔库茨克站分手的。车门正对伊尔库茨克站绿白相间的小楼打开时,近零下十二度的新鲜空气灌入鼻腔,令人兴奋,仿佛禁闭被解除。此前的夜1天,我们在过境蒙古国期间全程未被允许下车,乌兰巴托站的检疫人员对车轮和垃圾桶喷洒了消*药物。而在蒙俄边境城市多卓尔内,俄方边检人员依例应对我们的随身物品进行查验,此次却只是站在远处指挥我们自行展示。让阿紫务必保重身体后,我连上网,在《人民日报》发布的《内蒙古新增1例新型肺炎确诊病例累计例》新闻中,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锡林郭勒盟二连浩特市疑似病例确诊,为锡林郭勒盟报告首例确诊病例)。略出乎意料的是,如果说在日“惊魂7小时”中占主流的舆论,是将7名乘客被边境“劝退”的经历定义为“飞来横祸”,并担忧类似这种“飞来横祸”的降临可能导致自己价值数千元的在俄后续行程化为泡影,那么乘友们此时已将报备、隔离视作义务,回应也显得平静。小灯所在的“驴友”群中出现一个帖子。原来,那名持湖北签发护照被隔离的女孩在某旅行论坛发布了“求救信”。截至月7日下午,这封“求救信”在